“就是你们这班狗牛养的东西在大惊小怪地造谣!谷跌价有什么稀奇的呢?没有出大价钱的人,自己不好留着吃?妈妈的,让他们都饿死好了!”
然而,寻着儿子发气是发气,谷价低,还是没有法子制止。一块二角钱一担迟谷的声浪,渐渐地传播了这广大的农村。
“一块二角,婊子的儿子才肯卖!”
即便谷价低落到一钱不值,云普叔仍旧是要督促儿子们工作的。打禾后晒草,晒谷,上风车,进仓,在火烈的太阳底下,终日不停地劳动着。由水泱泱地杂着泥巴乱草的毛谷,变为干净黄壮的好谷子。他自己认真地决定着:这样可爱的救命宝,宁愿留在家中吃它三五年,绝不肯烂便宜地将它卖去。这原是自己大半年来的血汗呀!
秋收后的田野,像大战过后的废垒残墟一样,凌乱得没有一点次序。整个的农村,算是暂时地安定了。安定在那儿等着,等着,等着某一个巨大的浪潮来毁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