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丽叹了口气,到床上歪着。
建国宽慰她:“儿子是你生的,怎么都得兜着。”
家丽不作答。停了一会儿,才说:“老大这书,是读不下去了,让他提前去当兵吧,别等高中毕业了。”
“行,听你的。”建国顺着她,“这小子,也只有部队能治他。小树苗才能捋正了。”
家丽辗转:“今天那学生家长一句话把我说蒙了。”
“什么金科玉律?”
“她说这样的孩子,在学校都这样,将来走到社会上,那可不就是那啥啥。”
“啥啥?”
“就怕他犯罪,这老大不知道怕。”
“放心吧,进部队,什么都修理好了。”
“别给分配太远。”
“那是组织安排,我做不了主,也不能干涉。”在原则问题上,建国毫不让步。
“要你这爸干吗?”
“当兵嘛,不就几年。”
“那要转志愿兵呢,不就一直当下去。”
“看造化吧。”建国说,“我倒觉得,去艰苦的地方锻炼锻炼挺好。”
家丽这才躺下,侧着身子,但睡了好久也没能入眠,反复翻身。建国感觉到,说:“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又是这句话。夜,无限延伸,覆盖在家丽心上。她其实有个心事,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建国说。或者说,她是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让自己接受。家丽觉得自己仿佛就站在这黑夜里,脚下是茫茫大地,她却不知道路在何方。
“睡吧,”建国说,“不然上班没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