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边饰中还有第三种因素,就是它受到编织物花纹影响的方面,乃至于可说是绫锦图案的应用。除用在椽楣枋等部分外,更多用在区隔墙上各画幅的框格边缘上。这不是没有原因的。上文已提到过敦煌洞窟是建筑物,尽管它的来源是印度和西域,它同时还是在中国本土上的建筑物,不可能完全脱离中国建筑中的许多构成因素。中国建筑装饰的传统里有同丝织物密切的关系的一面,所以敦煌洞窟的装饰图案必然地也会有绫锦花纹这一方面的表现。
更早的我们尚缺资料,只说远在秦汉,我们所知道的一些零星记录。秦始皇的咸阳宫是“木衣绨绣,土被朱紫”便足够说明当时的建筑物的土壁上有画,而木构部分则披有锦绣。在汉代的许多殿内则是“以椒涂壁,被以文绣”,或是“屋不呈材,墙不露形,裛以藻绣,络以纶连”。所谓“裛”,据文选李善注“裛,缠也”,“纶,纠青丝绶也”。这些“文绣”和“藻绣”起初当然是真的丝织缠着挂着的,后来便影响到以锦绣织文为图案描到壁上的木构部分,如我们在汉砖柱和汉石祠壁上横楣横带上所见。
最初壁上的藻绣同当时衣服上的丝织绫锦又有没有关系呢?有的,《汉书·贾谊传》里:“美者黼绣是古天子之服,今富人大贾嘉会召客者以被墙!”又如:“今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及“富人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缘其领,庶人孽妾缘其履”,都说出了做衣服的丝织竟滥用到墙上去,且壁上的文绣的图案也可以用到衣领和鞋的边缘上来。在敦煌画中盛唐人物的衣领袖口边饰图案的确同用在墙上画幅周围的最多是相同的。